第(1/3)页 调研组新成立的小组悄悄地运转起来。 来自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侦查员老韩,戴着老花镜,一连几天泡在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后台数据库里。 他的目标,是那家与北方工业合作密切的本地工程公司——“江建三公司”。 名义上,他是“政研室借调来写招投标领域调研报告的研究员”。交易中心的人见多了这种来“要数据”的笔杆子,没太在意,给了他一个受限的查询账号。 老韩不查北方工业直接发包的项目,那样太显眼。 他先从江建三公司近五年所有中标的国有资金项目入手,拉出一个长长的清单。 然后,他开始玩一个“找朋友”的游戏。他用自己带来的、经侦内部用于分析关联交易的非公开软件(已脱敏),将清单上每个项目的其他投标人信息导入,进行交叉比对。 结果令人玩味。 在七个涉及北方工业厂区建设或配套工程的项目中,每次与江建三公司一同投标的另外几家公司,总是那么三四张“熟面孔”。 而且,这几家“熟面孔”公司的投标报价,呈现出一种奇妙的规律:要么远高于江建三,要么在某些非关键评分项上故意留下明显瑕疵。 江建三的报价,则总是精准地卡在最高限价的95%到98%之间,技术标书厚实精美,堪称模板。 “陪标。”老韩在加密的笔记本上写下这两个字,又打上一个问号。 迹象明显,但这属于市场竞争的灰色地带,单凭投标文件,很难坐实串通。 他需要更硬的证据,比如这几家公司之间与江建三公司实际控制人之间的资金往来、人员关联。 他尝试调取这几家公司的工商内档,发现其中两家在项目结束后不久就简易注销了,另一家的注册地址是个虚拟地址,找不到人。 与此同时,另一路调查材料供应商的小组遇到了大麻烦。 那家名叫“新锐材料科技”的供应商,股权结构像迷宫。 表面上是两个自然人股东,但追查下去,发现这两人是某偏远县城的农民,根本不知情。 真正的资金来源,通过四五层嵌套的有限合伙企业和外省的投资公司,最终指向一个境外注册的离岸实体,查询戛然而止。 想要理清,需要动用跨境司法协作,这远远超出了调研组的权限,也必然惊动目标。 负责环保线索的专家老周,是省环科院退休返聘的老工程师,性格耿直,技术过硬。 他带着两个助手,以“省生态环保厅例行巡检历史项目环境风险”的名义,去了那个靠近生态敏感区的辅助工程现场。 工程早已完工,看起来一切正常,绿化做得不错。 老周要求查看当年的施工期环境监测原始记录和监理日志。 项目方很配合,抱来几大箱资料。老周戴着白手套,一页页翻看。 很快,他发现了问题:有三份不同日期的施工噪声监测报告,数据记录笔迹深浅一致,像是同一时间填写; 更关键的是,报告上签字的监理工程师的执业印章,经他私下查询省监理协会的内部登记系统,发现该工程师在那个时间段,正在另一个相距甚远的省份参与培训,根本不可能在现场签字用印。 这是明显的造假。 老周心跳有些加速。 他不动声色地复印了那几页可疑记录,又拍了一些现场可能与原始环评报告描述不符的细节照片。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,项目现场的一位负责人,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,笑眯眯地塞过来几个厚厚的“资料袋”,说是“项目的一些补充背景材料,方便专家全面了解”。 老周掂了掂,资料袋很沉。 他严肃地推了回去:“我们有纪律,只拿必要的技术资料,这些不需要。” 胖男人脸上笑容不变,连声说:“理解理解,专家严谨。” 但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。 几个小组的初步发现,陆续汇总到李毅飞这里。 问题指向更具体的违规甚至违法嫌疑,但证据都卡在“疑似”和“难以深入”的环节。 对手在正面防线上垒起了高墙,在侧面通道也设置了路障和迷雾。 就在李毅飞苦苦思索如何突破这些路障时,京城那边有人开始施压了。 三天后,京城发改委某司的一位副司长带队,到江省调研“新时期央地合作与重大产业项目落地情况”。 在省发改委安排的座谈会上,这位副司长听完汇报后,做了即席讲话,语气温和,但句句有深意: “……江省在吸引央企投资、服务国家战略方面,一直做得不错。 第(1/3)页